秋山

我佛慈悲

杀青(上)

破镜重圆 5k字

HE(纯属虚构 勿代入真人 阅读愉快)





1.

2025年末,《少年歌行》开播三周年这天,李宏毅刚下夜戏,他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厚棉服往身上一套,再熟练地把口罩戴好。

房车里暖意十足,他身上稍微回暖,窝在座椅里缓缓有了些困意。

 

直到同剧组的某位男演员敲了敲车窗,经纪人询问后才知道他的车子出了点状况,想蹭个车回市区的酒店。

正是凌晨三四点,外面天寒地冻,小新人鼻头通红,恨不得整个人瑟缩进羽绒服里,偏偏脸上还挂着点敞亮明媚的笑意,有点示弱讨好的感觉。

 

李宏毅不作声,收回目光,算是默许了。

 

新剧收尾阶段连轴转了半个多月,他确实又困又累,多睁眼一秒都是对周公的不敬。

可睡不着,太难睡着了。

 

一闭上眼便看到副更灿烂的笑容,独属于那个冬天,某个喜欢揪着他的脸颊问,李宏毅,小小年纪怎么不多笑笑啊?

这笑容是属于另一幅面孔的。

 

少年,姑且这样称呼他。

明明比自己要大上三岁,却像个孩子气的少年。

他也曾在风凉的夜里敲了敲他的车门,咧着洁白整齐的牙齿问,“哈喽,我能蹭个空调吗?”

 

他们已经很久不见面了,剧集播完,活动结束后,按照惯例解绑,据说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发展。

外人看来,李宏毅和敖瑞鹏心照不宣,默契十足。一点也没让双方公司和经纪人操心。

 

两年多,精确到八百二十一天。

 

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李宏毅从浅眠中醒来,垂着眼听经纪人孙哥絮絮叨叨着明天的安排,末了孙哥拍拍他的肩膀,“忙完这段时间就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下了车才发现下雪了,方才蹭车的小新人连连道谢,李宏毅抬头看纷纷坠落的雪花,细碎的星星点点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

小新人忍不住好奇,哥,你在想什么呢?

 

李宏毅难得露出点笑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在想,他以前可没有你这么客气。

 


2.

2022年初,《少年歌行》杀青。

 

全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顿饭,也是在回家的路上落了雪,敖瑞鹏不依不饶上了他的车,非说上次把行李放在他家,今天一定要拿回来。


副驾上还放着上次敖瑞鹏吃剩下的几袋零食,他把薯片咬得嘎吱作响,含糊不清道,“哥,下雪了。”

“要不你收留我一晚上?”

 

李宏毅后知后觉却又不感到意外,反正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没脸没皮,任性妄为。

要不怎么能对着小三岁的他喊出腻死人的这声哥。

 

房子是长租的,家里装修摆设都随意,看起来像八百年没有人回来过,阳台上那两盆枯死的绿植就是铁证。

 

敖瑞鹏一进门就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又回到玄关处,“哎,我也不能白嫖你。”

他指了指阳台,“喜欢什么花,哥回头给你买盆活的回来。”


李宏毅正被他那句白嫖噎住,黑着脸想要不然还是把他连人带行李一起丢出去算了。

 

可窗外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敖瑞鹏是怕冷的。

 

“我不喜欢花。”李宏毅把自己的拖鞋丢给他,自己穿着袜子踩在木地板上。


敖瑞鹏笑,“那就——多肉植物,多肉好啊,好养活。”

 

后半夜屋内温高,敖瑞鹏不太老实地掀了被子,不知道在睡梦中念着什么,还翻了个身。

李宏毅睡眠浅,有点无奈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喊了声,“敖瑞鹏。”

声音不大,其实本来也没想让他听见。


静了好一会儿,身侧的人不自觉地贴近了些,含糊不清地应了,“嗯,我在。”

 


这也不是头一次睡在一起。

李宏毅记得还在影视城拍戏的时候,那一天是场雷雨戏,天气糟糕到他们回酒店后还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他睡前在研究剧本台词,直到住在隔壁的某人敲门直入,不速之客大摇大摆地霸占了他的床,不讲道理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过去坐。

 

天公作美,很给面子地打了个响雷,敖瑞鹏略有做作地捂住耳朵,“喂,这么大的雷,萧老板你这借我住一晚呗?”

 

“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李宏毅皱眉,捏了捏拳头,正要把他扫地出门,脸颊猝不及防贴上了温热的触感。

敖瑞鹏跟机器猫似的从怀里变出一瓶热牛奶贴在他脸上,没心没肺道,“宝宝乖,喝了快点睡吧。”

 

或许是他笑得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李宏毅觉得心头那股子恶劣天气带来的沉郁不安逐渐平息了下去。


他幼时很怕雷雨天,长大后好了很多,却依旧多少会受些影响。

尽管如此。

李宏毅接过热牛奶,没好气骂他,“你有毛病啊!”

 

敖瑞鹏也不恼,一条一条细数自己最近减脂期是怎么在经纪人面前卖惨才骗到一瓶牛奶。

又是费了多大劲才在酒店的条件下把牛奶热好。

 

李宏毅嫌弃地瞥了眼瓶口被磕出来的缺口,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才有点别扭道,“我又没有让你给我热牛奶。”

末了还是小声地道了谢。


敖瑞鹏哈哈大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李宏毅依旧嘴上不饶人,“堂堂雷家弟子居然还怕打雷吗?”

“对对对,我怕死了,所以借我住一晚吧好心的萧老板?”

 


——————

夜里安静,敖瑞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梦里分明是李宏毅的声音在喊他。他正准备转身看一眼,又是刚刚的声音。

“别动。”

 

敖瑞鹏仿佛被葵花点穴,他听出李宏毅语气里的严肃认真,只能老老实实躺好,睡意全无。

 

“拍戏那会儿,你怎么知道我怕打雷。”

原来是要问这个,敖瑞鹏挠了挠后脑勺,少有的接不上话,总不能告诉他,拍那场戏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吧。

多少有点痴汉了。


敖瑞鹏舒了口气,“其实那次是看你一天心情都不太好。”

“就想着晚上过去看看你。”

 

“这样。”李宏毅语气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片刻才继续说,“你可真善良。”

 

敖瑞鹏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他怎么从李宏毅的语气里听出来一半嘲讽和一半——

阴阳怪气?

 

话题到此为止,李宏毅披了件衣服起身,夜已深,窗外天地皆白,雪还在下,对面的居民楼有那么几扇窗子里透出微暖的光。

那是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


他孤身坐在窗前,仿佛也落了一身雪。

 

圈内人谁不知道他的来处,那些他最隐秘的,最难以启齿,最不想见人的阴暗,却是众所周知的。

 

这小半生,确实过得有点苦,没什么甜头。

可你若是拿这话说给旁人听,也只会令人捧腹大笑,这世间谁过得不苦,比他甚者多之又多。

 

那瓶牛奶是暖的是甜的。

不见得热牛奶的人就非得是在意他。

 

不要自作多情的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雪色再美,也是握不住留不下的。

 

 

3.

2023年初,《少年歌行》收官。

 

敖瑞鹏到了北京,打电话问李宏毅有没有空去机场接他一下,听筒里的声音还有点可怜兮兮。

最后被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

 

经纪人摸不着头脑,“宏毅啊,你以前跟小敖……”

后半句孙哥没说出口,也不必说。整个剧组谁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好。

 

敖瑞鹏推着行李箱,有些黯然,李宏毅这臭小子真是狠心,一躲他就躲了小半年。

自己千里迢迢来,居然连个面都不给见。


他恶狠狠地敲着手机屏幕发信息,“你不来那我就直接杀上门了啊(威胁)。”

 

敖瑞鹏说走就走,一路打车到熟悉的公寓楼下,电梯至上十层,他输入密码推开门,然后亮了亮嗓,大喊了一声,李宏毅!

 

一气呵成,无人回应。

想来是不在家。

 

一眼望去屋内陈设如旧,连拖鞋都是自己穿过的那双。敖瑞鹏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阳台那株小小的绿色上。


一颗小多肉,可以用剔透可爱来形容。

给这间没什么烟火气的屋子添了点生机暖意。

 

敖瑞鹏眨了眨眼,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因为他发现用来盛放多肉的不是花盆,而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他再熟悉不过了。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明明已经摊开来摆在了面前,却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敖瑞鹏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放开手中的行李箱走过去,看见玻璃瓶口处有一个月牙形的,小小的缺口,瓶底有一串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年月日。

对应上他给他热牛奶的那一天。

 

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突然能说通了。

 

李宏毅赶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敖瑞鹏就这么在沙发上笔直地坐了一个小时。

直到听见了门开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用玩笑的语气说道,“这个点,路上堵死了吧?”

 

李宏毅少有的不镇定,有些无奈地看到本在阳台的绿植被端进屋,放在了最不该看见的人面前。

 

敖瑞鹏突然笑了出声,“我说你,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喉咙有点涩,却还是说了下去,“我这么活生生一个人你不要,你要这一颗破草吗?”

 

“哥,你可真是,思路清奇——”

“傻得可以啊宝宝。”

 

李宏毅这个人有点少年老成的意思,或多或少跟一路走来的经历有关,敖瑞鹏多少听说过一些,却不怎么在意,他若是想了解一个人,自然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

 

他虽然天天没个正形,把哥哥挂在嘴边,但打心眼里觉得李宏毅很像个孩子。是你给他一颗糖,一个苹果,一瓶牛奶都能开心很久的孩子。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李宏毅性子冷,跟他玩开了才亲近自然起来。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因为玩开了。

敖瑞鹏坐在那思考了许久,在方才李宏毅有些慌张地推门而入时得出一个结论。

 

某人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李宏毅有点艰难地消化着他的这一番话,最后神色恢复如常,默默道,“这不是破草。“

“这是我的多肉。”


如果不是敖瑞鹏突然来北京,突然出现在家里,这株牛奶瓶盛着的多肉今后会陪他一路辗转到任何地方。

 

李宏毅无视沙发上的人,把多肉小心放回阳光充裕到阳台,又碎碎念,“你猜得没错,我可能是喜欢你,你不用觉得困扰,等后续需要配合的工作结束,我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新的合作…”

“如果我也是呢?”

 

“没有新的合作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在意你,所以才发了疯想来见你一面。”

 

敖瑞鹏彻底打断他的话,毫不闪躲直望进他的眼睛,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梦见那晚的李宏毅,独自一人坐在落地窗前,几乎要和窗外的雪景融成一幅画。


他突然觉得,进组的那些天都像大梦一场,他明明实实在在走了一遍书里的江湖,却更渴望和眼前这个人今后能有岁岁年年。

 

“李宏毅,下次雪天,我们一起过吧。”

“以后的每一个,都在一起吧。”

 

 

4.

这便是告白了。

李宏毅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5.

2025年末,敖瑞鹏接受了一档娱乐媒体直播采访,题目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他只要按照题板后面的答案回答就好。

 

三年沉淀下来,那股子少年气柔和了些,他着暗色西装,碎发梳起,露出英挺好看的眉眼。

都说红气养人,放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主持人维持着职业微笑问,“那在我们敖的眼里,出道以来给你留下深刻回忆的角色是哪一位呢?”

 

他面对镜头,恍然间有些失神,沉吟良久才笑着道,“萧瑟吧,我们的永安公主萧楚河。”

 

敖瑞鹏耸耸肩,有些耍赖,“抱歉啊,没有说一定要是自己演的才可以。”

 

采访结束,李宏毅关了平板,想都不用想热搜肯定是一片狼藉。

算起来他们认识好多年了,却只当了两个月的爱人。有些日子,可真像是偷来的时光。

 

分开的时候敖瑞鹏骂他是胆小鬼,李宏毅想着他刚刚在采访时的发言,有些自嘲地笑了。

敖瑞鹏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爱恨皆坦诚热烈,像极了剧里的小夯货。

相比之下,自己可不就是胆小鬼。

 

当初随着剧的热度,演员也纷纷走入了大众视线,过往历史更是被翻出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谨慎,深怕德不配位最后一夕跌落。

 

不断的消极情绪换来爱人耐心体贴的包容和开解,他却深感愧疚。


某一次。

敖瑞鹏开了一夜的车赶过来陪他,拥抱时的感动是真的,想要在一起一辈子也是真的。

 

直到后来偶然听说,那天夜里敖瑞鹏开快车,在高架上险些出了车祸,最后有惊无险。

又听说他放弃了某部大制作男主角的机会,只为了腾出空闲的时间留在自己身边。

 

李宏毅没有办法自私地贪恋温暖和安全感。

敖瑞鹏这么一个名字,听起来就该是有属于他的一番天地的。

 

争吵也是温和的,那双总盛着明媚笑意的眼睛却在那天红了一圈,敖瑞鹏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只问,“所有的选择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

 

李宏毅如鲠在喉,并不比他好过半分。

他索性狠心吼道,“可我不愿你这样。”

 

“或许,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太合适,也或许,是我们不合适。”

 

他话音落下,敖瑞鹏往后退了几步,过分悲伤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摔碎多肉瓶子,无暇顾及被溅起的碎片划破的手臂,终于还是没忍住酸涩的眼睛,落了泪。

 

“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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